非遗名片
仕阳镇碇步龙始创于清嘉庆三年(1798年),至今已二百多年历史。据仕阳镇朝阳村(原早阳村)林氏族谱记载:林氏裔孙为庆祝朝阳林氏宗祠落成突发奇想,首创在当地碇步上舞龙灯,以庆大典。经过多年传承发展,2001年,泰顺碇步龙作为传统舞蹈项目获选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8年,林实乐入选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由于碇步龙表演需要娴熟、扎实的舞蹈基础和强壮的体力支持,许多老艺人已不堪胜任。年轻人对继承这门艺术的思想意识比较淡薄,传承状况不容乐观。
这几天,在仕阳镇朝阳村一座不起眼的民宅内,78岁的国家级非遗碇步龙代表性传承人林实乐正在有条不紊地削毛竹,然后用竹篾编成圆形笼子,照古代中国九州设立九段,节节连在一起。再在笼外蒙上彩布,并绘上龙鳞片的图案,外观优美的龙身就做成了。
这条林实乐特地为“少年班”学生们量身打造的“九段小碇步龙”,即将“苏醒”。今后,在铿锵的鼓乐声中,与小小“传承人”们演绎出一番精彩的碇步龙。
“少年班”首秀 平均年龄不到13岁
在今年的文化和自然遗产日上,12岁的林城鑫舞着龙珠在前,龙头、龙尾随之舞动,整条碇步龙在泗溪北涧桥畔正反腾跃、连续穿腾……十位小小“传承人”的集体炫技,引来了如潮的掌声,现场围观的人群中不仅有游客,还有他们的师父林长就,以及师公林实乐。
“碇步龙头最沉,而龙珠相当于指挥棒,是最难操作的,娃娃们的几个招式都舞得像模像样。”林实乐看得乐呵呵,眼前的少年们,让他回想起17岁开始随父亲和大哥学练碇步龙的情景。当时,他只花了一年时间,就从龙尾舞到龙珠的角色,人人夸他有舞龙天赋。当得知表演用的龙是外地买来的,林实乐回来后一声不吭,就上山砍来毛竹,准备为娃娃们亲手制作一条泰顺“土生土长”的碇步龙。
今年初,仕阳镇为更好地传承保护碇步龙技艺,在当地小学开设“碇步舞龙小课堂”,动员当地碇步龙传承人林长就、林闽霞等人每周四来校义务授课。学校特地为学生们准备了金、红两条龙,为方便孩子们操作,重量仅为原碇步龙的五分之一,包括龙珠在内,手持的木把柄也只有6条。
舞龙珠的少年名叫林城鑫,下半年即将升入仕阳镇小读五年级。爸爸林德批是朝阳龙舞队队员,爷爷也曾是龙舞队中的鼓手。问及学舞龙的原因,林城鑫说,印象中只要爸爸所在的朝阳舞龙队在门口大街上走过,家家户户都会出来围观,就觉得舞龙很受欢迎。
在老师林长就看来,孩子们拥有的这份天赋,正是来自于从小的耳濡目染。在当地,60岁以上的村民基本上都会舞龙,年轻人抓上道具也能舞两把。“我记得只上了一节课,孩子们已经能舞出较为完整的八字了。”经过林长就手把手教学,如今,这只“小小碇步龙”队已初具模样。队员基本固定在13人,平均年龄不到13岁。
200多年历史 后继有人仍难掩乏力
每年农历正月前后,往往是朝阳村碇步龙舞队最忙碌的时候。从17岁开始,近60年来,林实乐年年都会和队员们应邀前往邻近乡镇各村去舞龙,甚至被请去福建霞浦、福安、柘荣、福鼎等地,演出不下30多场,所到之处深受乡间民众欢迎。
舞龙虽然用的是巧劲,却也是一项体力活。如今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的林实乐主动卸下队长一职,而去年泰顺廊桥文化节上的演出,成了他的“闭关”之舞。今年的春节,是他第一次没有随队外出表演。
除了许多年事已高的老艺人悄然退场,这条始创于清嘉庆三年,已活跃200多年历史的”碇步龙”,也面临着生存尴尬。“今年正月里,我们主要是根据县文化部门统一安排,到全县19个乡镇作文化下乡巡演。”新任队长林振宇告诉记者,过去正月出门舞龙,舞龙队会先派人到各个村庄谈业务。红包由户主赠送,不论大小,当做辛劳工钱。与往年相比,近些年来更多的是各部门搞活动邀请的演出,传统演出邀约已经少多了。
碇步龙是一场团队演出,需要14个人配合舞动,再加上乐队、替补,一次表演至少拉出去25人,这让本来总收入就不高的酬劳更显微薄。好在这些队员们都有各自的职业:队长林振宇在镇上经营着一家药店,林德批开办小型石材加工厂,林长就在车站上班……这些留在村子里的年轻人,没人靠不定期的演出谋生,只是舍不得放下老祖宗的技艺。
对于儿子的“爱好”,林德批欣慰且支持,近几年正月到各地巡演也不忘带上他。“大伙儿都说他有天分,况且也能锻炼身体,不过也不要影响了学习。”林德批的想法几乎代表了“少年班”每一位家长,在即将到来的小升初,以及接踵而来的中、高考面前,非遗传承只能退居其次。
让情怀落地 保护传承时不我待
横列在仕水溪上的仕水碇步,是泰顺廊桥之外的又一“国宝”。223齿琴键凌波延伸,林氏先辈们因在溪中的碇步上挥舞彩龙跳跃奔腾、进退旋转,故得名“仕水碇步龙”。
如今,桥上穿着黄衣裳表演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作为第五代传人的林实乐不仅熟练掌握碇步龙的全套动作,还小心保存着清末碇步龙的63个动作抄本。他说,泰顺碇步龙的传统招式,从开龙门到关龙门,其中有双龙抢珠、鲤鱼跳龙门、穿九州等六十多套动作。其中“穿九州”难度系数最高,需要跳到桌子上。
“娃娃们现在学的还只是入门的新套路,用这些老招式,龙才能更有灵气。”林实乐打算在“九段小碇步龙”做成后,连同传统招式倾囊相授。
“这需要长时间的基本功,就怕把孩子们‘累跑了’。”林振宇有些犹豫。林实乐顿了顿道:“总要有人记得它们。”
在新老传承交替的过程中,新一代传承人面临诸多现实考验,如何让更多年轻人主动参与其中,更好地传承非遗,是当下非遗工作所不容忽视的问题。
非遗是群众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区域的“文化自信”和“文化地标”,它传承和保护的重要载体就是传承人。近年来,泰顺推出“带师徒”“带薪学徒”,发放传承人津贴等系列传承政策,以及仕阳“碇步舞龙小课堂”等多种形式的公益培训,鼓励和支持开展非遗传承传习活动。